【人物名片】郑南,1927年4月出生,祖籍河北,1947年7月入伍,解放战争曾荣立3次三等功。1950年10月2日奔赴朝鲜,在朝鲜战场上立二等功。1976年6月转业至海宁,历任海宁县人民医院革委会副主任,海宁县卫生局副局长兼县人民医院院长、总支书记。1984年10月光荣离休。2004年被中华医院管理学会授予基层医院管理特殊贡献奖。
“你看,照片上最左侧站着的就是我家老头子,当年在朝鲜江界留下的照片。”秋日的阳光照进海宁市区勤俭路8号一个小院里,郑南82岁的老伴儿打开泛黄的相册,翻阅着一张张黑白老照片。
郑南坐在凳子上,这位当年抗美援朝战场上的军医,如今头发花白,虽是耄耋之年,但身体还算硬朗、声音洪亮,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精气神。不过由于这几年视神经萎缩,眼睛几乎看不清了。他的记忆力倒不错,那段烽火岁月历历在目。
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
1950年10月的朝鲜战场,炮火把天空映照得通红。在奔赴朝鲜战场前,20岁出头的郑南是一名军医。当年解放军在湘南剿匪,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湖南南岳一个半山腰上,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治疗伤员。
当年10月2日,郑南随所在部队北调,郑南任军医。
“满浦,这个与辑安(如今的吉林省集安市)隔江相望的一个朝鲜的美丽小镇,傍晚被美机狂轰滥炸,火沿着街道一房一屋的燃烧,人全部都逃离了,没有人救火。静静的夜,火光冲天的夜,只听见火烧的声音。我们的汽车在烈火中穿行,驶往前川。”这是当年郑南在日记本里记录着的一段文字。
作为军医,虽然郑南的岗位身在所谓的后方卫生队,不用冲锋陷阵,但身边仍然险象环生。
他记得刚抵达前川不久就经历了一件惊险的事。1950年10月21日,郑南一行8名医护人员开车接收伤员。晚上8点多,他们的汽车经过一座山,由于山路狭窄,车子只能勉强开过去。他们敲开一位朝鲜老太太家的门。
交谈中得知老太太死了丈夫,平时一个人居住。大伙考虑到不方便,于是借宿到半山腰一个老大哥的家。
为了防止暴露目标,他们将汽车用树枝遮挡住后,医护人员进屋休息。经过一晚的行军大家都感到很疲劳,躺下就朦朦胧胧地睡去。次日黎明,天刚刚亮,他们就被飞机的隆隆声惊醒。
郑南看到,上空有两架蚊式敌机在老太太房屋上盘旋,一阵扫射后,老太太家的房屋被毁,四辆我方的载重汽车被烧毁,一名驾驶员牺牲,老太太的右腿被炸了一个血窟窿……
“随时随地,一颗炸弹就下来了,根本没法防备。”回忆起当年的处境,郑南仍心有余悸。
接着,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,记者看到他的右耳上戴着一个助听器——就是当年在战场上被炮弹震伤的。
他回忆起那个永远难忘的过往。那时,朝鲜人民军的一名坦克师长的腿摔伤,师长请郑南诊治。于是,他带着一名朝鲜护士上山赶往师长住所,抵达时,太阳已下山,屋里已经暗下来了。
这时,一个朝鲜连队正在山下行军。被发现后,敌军投放了一颗炸弹。伴随着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在离郑南仅八尺多远的一处房屋被炸飞,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
顿时,尘土飞扬,硝烟弥漫,瓦片被炸起,郑南的右耳被震聋。从那以后,右耳留下了残疾,除了听力受损外,耳朵里时不时会灌脓,给生活带来了很大不便。
郑南的抗美援朝纪念品。随时听从祖国召唤
随时听从国家召唤和组织安排,几乎成了那一代人最鲜明的特征。
“我曾两次赶赴朝鲜。”郑南缓缓地说道,1950年10月他们抵达仁川,几个月后,也就是在1951年2月(大年三十)的晚上,他和一名姓霍的管行政的副所长一起回了一趟国,当时列车上只有他们两人。
“回来干吗呢?回到辽宁的东通化,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医院,帮助接收伤病员。”郑南解释道,1951年2月底,他又被派到朝鲜慈江道,直到当年5月才回国。
在慈江道,他也多次经历危险。有一次,他和三名护士要转移伤员坐火车回国,一名女护士手里拿着一个煤油灯走在最前面,走路时,灯光一晃一晃的,没想到,晃动的灯光立刻被上空的敌军发现。“随后就扔了一个炸弹下来,‘轰’的一声巨响。”郑南描述,这颗炸弹就在离他们仅40米的距离,他们吓得赶紧趴在地上,护士把灯塞进大衣里,大家幸运躲过一劫。
高度危险的处境,也换回了朝鲜人民的爱戴。当时,朝鲜慈江道一名李姓委员长1岁的儿子得了肺炎,病情非常严重。
在这样紧要关头,郑南没有令对方失望,除了每天出诊和为伤员包扎外,他用伤兵剩下的青霉素给孩子注射。打了三针后,孩子的病渐渐好了,孩子父母自然是感激不尽。
回国前,郑南与这名委员长及十多名中国战士一起合影。对方将照片送给他当作纪念礼物。
这张既见证了自己戎马岁月,同时又见证了中朝友谊的照片,被郑南小心地保存下来。无数次搬家、无数次天南地北的工作调动,这张照片都被他精心地保存着。
如今,在部队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和作风,郑南依旧保留着,退休后的他生活简朴、乐于助人、爱学习。“如今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,我们都要好好珍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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